在巷子的入口对面,新开了一家包子铺。自它开张的那天起,我就成了那里的常客。每天早晨我都会去到那里吃早餐。
包子铺的主人和我们就住在同一巷子里,而且正好是对串门的邻居。在加上大人们都忙于工作,我早上的这一餐就被在了这间面积不大的包子铺里解决了。有时候还会带上中午的一顿午餐。
包子铺的主人只有到了每天晚上,他才会从包子铺里收拾整理干净一天的辛苦后再回到巷子里来,看他的样子大约已是到了花甲之年。在这个巷子里就他一个人居住,从来也没见过他有什么亲人来看望过。
直到了后来我才知道,他的子女全都在离他很远很远的地方打工,只有到了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看望他,有时候工期忙,一年过年也不会回来一趟,有的就只是在电话里问候寒暄几句。
可能是住在我们对门的缘故吧!再加上他一个人住在巷子这边,无依无靠。而且他比我奶奶还要大上几岁,渐渐地我在习惯中就称呼他为唐爷。后来由于家中忙,干脆我有一段日子的伙食全都寄托在了唐爷的这间包子铺里面。
唐爷是一个勤劳的人,每天天不亮就会起床和面,拌馅,上笼屉蒸包子。
有时候,我也会起的早早的,透着麻黑的视线穿过巷子,敲开包子铺的门,看着他做这一系列简单却又辛苦的事。和他吃上第一餐刚出笼的包子。唐爷的包子,总是做得比其他人家的要大,大大的让人看着就有一种饱腹感。而且里面的馅料很足很实在,能够清晰的辨别出里面的食材,让人很放心。再加上唐爷本来就是一个十分和蔼,老实本分的一个劳作的人。所以他包子铺的人气自然而然总是十分的火爆。特别是在我们巷子人的眼中更是十分的喜爱。
除了做包子,唐爷有时候还会附加做上几屉花卷,米糕,等等。在包子铺门外的左侧,坐着一大锅用大白米熬成的稀粥。来店吃包子的人,稀粥是不收钱的,这样一来凡是到过店的人都觉得唐爷实在,淳朴。自然而然包子铺的生意一天一天都是十分的火爆。
唐爷一个人打理着这间包子铺,只有到了中午时分,他才会倒上一杯白酒,或是就着花生米,或是就着蚕豆好好的喝上一盅,休息一下。
在这个中午的时候,有时我也会在那里馋着嘴吃上几颗蚕豆。古木色的方桌上会摆着一双搁在盘悬的筷子,和一杯盛满高度白酒的木杯和几碟花生米或是蚕豆。我的面前则是一盘用包子,花卷,米糕拼凑起来的一大盘子的什锦盘。还有外加上的一碗稀粥。
唐爷在休息的时候,总会默默地望着外面,看不出来愁与不愁。时而拨起筷子取上几粒豆,或猛嘬一口白酒。这时候我才会看见他那青丝短发和眉宇间的愁动。
我知道唐爷是想他的孩子了,唐爷的妻子在他孩子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,那些年风雨兼程,苦一把累一把的把孩子全都拉扯大了,一个人就这样苦难的踏过了生活所带来的压力与艰辛。孩子大了,为了生活他们只有去往他乡打工养活自己。唐爷自己也还是一直自食其力的过着他的生活,没有在子女身上麻烦过事。他就是盼望能有时间多见见他们就行了。仅此而已。
有时候我总会在唐爷发愁的时候打开电视机,以此来吸引他的注意。他对我很好很好,我想这样至少能够让他减少一些思绪少一些牵挂......
日子过了许久,他后来就搬出了巷子。住在了包子铺的阁楼上。说是为了方便做包子,后来我也没一直在他身边了,但早上的这一餐我还是常在他那里去吃他做的包子。
唐爷包子铺的生意依旧十分的火爆,我还是依旧时常光顾。直到有一次......
包子铺一连几天都没有开门,我去敲了几次门也不见回应。巷子里的人都十分的疑惑,猜测说是唐爷走亲戚去了。
我时常都到巷口去望看唐爷回来没有,可是大门一直都是闭着的,那门前的那坐大锅熬稀粥的火炉,好几天都没有燃起来了,我觉得好不温暖!好不冷清!每次我都带着失望回到家里,我很想唐爷回来!很想唐爷!想他快回来!
直到一个星期以后,我听到了一个噩耗,一个不敢相信的事实。听说包子铺隔壁家的那户人家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,透过窗子看见唐爷躺在了地上。等到叫人砸开玻璃的时候,唐爷早已失去了体温,停止了心跳。全身都僵硬冰凉了。
我连忙冲出了巷子,站在巷口望着那曾经火爆的包子铺,唐爷家的门被打开了,里面的人依旧同往日前来光顾的人一样火爆。但脸上全都少了那份热闹,脸色凝重似有悲鸣。门左侧的那个火炉不知被谁给移走了,改换成了一棵松柏,对应的右侧也改换成了一棵松柏。它们静静地矗立在两旁。中间那朵白色的纸花大大的,牵连着两侧松柏上的白色条幅。花儿好似在倾述了离愁,落着伤心悲痛的眼泪。
当我踏进包子铺时,往日的那份拥挤和缓和早已没有了,我突然感觉觉得房间是如此的大!如此的大啊!大的令一切都冷清了,一切都没了。一切都是如此的空旷!如此的空旷啊!
一口偌大的棺材,竖放在堂中间,黑黝黝的。黑的真是出奇,令一切都在寂寥中死去了。红色的蜡烛燃亮在棺木的前面,几根香燃放着屡屡烟雾,火盆中那正在燃烧的黄表纸,化为零碎的黑浮,飘荡在包子铺里。像几团死亡的白云,没有了白色的生命,就这样一直的飘啊!飘啊!
我放声痛哭,我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那份悲痛了,歇斯底里的哭着,唐爷就这样走了,永远的走了。他走的那一刻该是有多寂寞!多无助!多伤心啊!在黑暗中就这样永远,永远的的离开了。曾经和我一起吃过早餐,的唐爷离开了我。离开的太过突然,太过茫然了......
唐爷的葬礼是我们巷子里的人帮着打理的,到了最后他的儿子们才从外面赶了回来。唐爷再也见不到他的儿子们了,他已经永远的离开了。
现在我已离开了巷子,早以同父母来到了县城,但唐爷已经成为我们巷子人不可思荒的一道回忆。我想,像唐爷这样一个善良,和蔼的人,一定会在那边依旧做他的包子给大众吃。他不会再感到孤寂了,至少他有他的爱人陪伴在他的身边了。
巷口处的那家包子铺!时光会永远的保存着那一段的火热。唐爷!会依旧勤劳的微笑着。
追溯的回忆!